盛夏韶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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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.
你有没有见过暴雨中的大海,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海面,风声海浪声呼啸,闪电如同利刃从天降落,劈在了浪头,海水顺势而起,卷着白色的泡沫,嘶吼着,如同出笼野兽。
住在临海的房子里可以听见铺天盖地吞噬一切的声势。
幽暗逼仄的卧室,躺在床上,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被海风吹得嗡嗡作响的木窗,整个房间都是风声回荡的呜咽。
这是王俊凯的童年记忆中经常出现的场景。
日子清贫,却也每餐都能吃到不同的海味,简易装修过的临海小屋在暴雨天有雨水从屋顶漏下,杨蔓竹会拿盆放在地上接着,滴滴答答,在雨季的每一个夜晚,像是风铃敲打在窗棱的声音。
因为风扇定时关闭,他有时会在风雨交叠的夜色中醒来,满身都是汗水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见杨蔓竹坐在床尾还未离开,微扬起下颚望向窗外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孤独,那是年幼的他所不能理解的情绪,然后会在一觉睡醒后彻底忘记,只记得一整夜的黑暗中,海风和雨水的腥味,像是睡在了海里。
闪电将昏暗的室内照亮,随后,又是一声闷雷炸裂。
轰隆隆……
王俊凯的瞳仁猛地睁大,从回忆中醒来,头发湿漉漉的,仿佛淋过一场大雨。
图书室里不通风,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水汽,窗子被关紧,只有微阖的门被风吹动,有节奏地撞在门扉。
王俊凯侧过头,视线定在空无一人的门外,越过空荡荡的走廊,看着雨水冲刷叶片升腾起白色的水雾,又僵硬地转过头。
身体被人抱得很紧,相触的部位早就湿透,他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,俯在自己身前的人却靠得更近。
“有人看见了。”王俊凯的语气很淡。
兰诗雨的动作顿了顿:“我不在乎。”然后抬起头看他,眼睛亮晶晶的:“你在乎吗?”
“你的脸很红。”王俊凯答非所问。
兰诗雨愣了愣,唔了声,解释道:“可能是这里太闷热了,有点晕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
“不用!现在走路会更不舒服。”
感受到腰间加重的力度,王俊凯回视她,一时沉默。
“你生气了吗?”
王俊凯拧眉:“什么?”
“我……这样。”
“没有。”
兰诗雨似乎松了一口气,又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你会讨厌我吗?”
“不会。”王俊凯很轻地眨了下眼,疲累地将视线错开。
兰诗雨欣喜地睁大了眼睛看他,紧张得有点结巴:“那,你对我……”
“你知道的,我的回答。”
兰诗雨静静地听着,眼波微动:“三年了,我一直在努力让你喜欢我,就这么难吗?”最后一句话,几乎是带着哭腔,尾音颤抖。
王俊凯没有回答,只是轻拧眉心看着她,那双素来多情的双眸,有着太多她看不懂猜不透又得不到的东西。
兰诗雨咬着抖瑟的下唇,眼尾泛红,语调克制:“那你告诉我,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?”
“何必呢。”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一眨眼便落了下来,兰诗雨松开了紧咬的下唇,哑了半晌,才艰难出声:“是不是因为……他?”
意料之中的沉默。
王俊凯偏过头,清冷的眼眸看向窗外,雨丝又细又密,洋洋洒洒。
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,兰诗雨松开了环在他腰后的手,捂住脸,蹲下,温热的眼泪从指缝溢出,沿着手背滑落。
大雨下得透彻,书架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们头顶,深浓阴郁,像是墨水。
“用不了多久,就会忘记的。”
“不会!”兰诗雨抬头直视他,双肩不停地抽动,一双通透明亮的眼睛被泪水浸泡,有些卑微,却又坚定和不甘。
天又亮了些,透过书架的格子,有斑驳的光影投在地面,雨声淅淅沥沥,愈加沉重。
王俊凯微低了眉眼与她的目光交缠,吐字很轻,不急不缓。
“不值得,忘了吧。”
脚步声很轻,直到完全消失。
从指缝间流出的眼泪滚烫、连续,兰诗雨将脸埋进双臂,终于放肆地哭出声来。
下了那么久的雨,将空气中的燥热都压了下去,只有地面还会升腾些许热气,雨水淋在身上很凉,阴冷潮湿的感觉流窜进皮肤,漫布在密密麻麻的血管里。
操场旁,大树遮蔽的阶梯拐角,地面铺着一层被大雨打落的青绿色的树叶,鞋底踩过,碾进了泥土里,污秽不堪。
即使是春天,裹着水汽的风刮过脸颊,还是会有凛冽刺痛的感觉,雨水冲刷叶片后滚落,淋在男孩本就湿漉漉的黑发,又顺着脸颊往下流淌。
十六七岁的年纪,就算被大雨浇透,裤腿裹满泥浆,也丝毫不会落魄和狼狈。
“解决了?”
楚啸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,打着深蓝色的雨伞,却浑身湿透。
王俊凯微微俯身,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神采:“他看见了。”
“嗯。”楚啸将伞偏移,遮在王俊凯的头顶,“很糟糕。”
“无所谓。”声音有些轻,淡淡的。
雨水大颗大颗地敲打伞面,相互碰撞,仿佛永远不会休止。
“怕疼,又倔,看似温顺,其实很要强。”楚啸停顿了一下,牵着嘴角,“你们倒是很像。”
“是吗。”
“算是吧。”楚啸眯了眯眼角,“一样的危险。”
暮色渐渐弥漫,雨势变弱,细密,像是雾一般轻轻地涌动,地面汇集的流水声和风声相叠,有种眩晕的感觉在血液里游走。
“别玩了。”楚啸将伞递到他手中,“你会比你以为的,陷得更深。”
王俊凯抬手拂去了眼睫沾着的雨水,视线还是模糊不清,潮湿的阴影里,他的眉眼依旧干净英气。
“少自作聪明。”
楚啸斜睨他,有笑意从眼底蔓延至眉梢:“你也别太自以为是。”
“楚啸。”
走出几步,楚啸回过头,有些疑惑。
王俊凯撑着伞,雨水如注从伞面滴落,湿发被风吹动,贴在耳边。
“离他远点。”
发梢沾着的雨水胡乱散开,楚啸抬手抹了把脸,淡淡地笑了笑。
“好。”
#
天微微亮起的时候,易烊千玺就醒了,黎明的曙光隐隐地透出,很快就露出一抹猩红,整个城市都是涨潮时浪头拍打沙石的声音。
听得多了,这声音会刻在大脑皮层里,无论日后走去哪里,只要闭上眼睛,就能听见沙沙沙的浪涛声,永远不会停息。
洗漱过后回到房间换上了许嫂放在床头的校服衬衫,有着洗衣液和阳光的清香味,熨烫后穿在身上更为挺括服帖,他慢慢地系好了纽扣,又将袖口卷起露出小臂,才抬手撕掉一页日历。
四月了。
赶上最早一班公交,车内的人还不算太多,有零星的几个空位,易烊千玺抓着扶手站了一会,若有似无投注过来的视线让他觉得有些尴尬,于是在就近的座位坐下。
车头拐过街角在站台停下,迎面是无风平静的海面,没有人知道它曾在夜里是如何疯狂涌动。
下车后从小路拐进,再走十分钟就可以到学校,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,突然听见小小的一声“哎呀”,易烊千玺定在原地,低下头,看着自己被水溅湿的裤腿,皱了眉。
“对不起。”刘雅洁满脸沮丧地踩在泥水里,球鞋已经浸透,白色的中筒袜也被溅得斑斑点点。
“没关系。”
易烊千玺敛下眉,低着头往前走,想了想还是略作停顿,转身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刘雅洁伸手接过。
易烊千玺走出几步,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。
“还给你。”刘雅洁将剩下的半包纸巾递到他面前,高高扎起的黑色马尾左右摆动,脸红红的,青春的面容在阳光下发着光。
“不用。”
“哦。”刘雅洁慢慢地将纸巾塞进书包的小口袋,小声问:“一起去学校吗?”
“好。”
道路两旁的樱花开得正艳,风一吹,花瓣软绵绵地飘落。
“你也坐刚才的那班公车来的吗?”刘雅洁问。
“嗯,是的。”
“好巧,我也是,可是我在车上怎么没看见你呀。”
易烊千玺抿了抿唇,想起了从上车开始就一直黏在自己身后的视线,没有拆穿。
“也许是车上人太多了吧。”
“我家前几天搬到城南了,可能以后都会坐这班公车上学。”
“哦,挺好的。”
拐过巷口的时候,刘雅洁让他等一下,不一会就拿着两杯奶茶跑了回来:“给你,抹茶味的。”
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没有松开,易烊千玺淡淡地摇头:“谢谢,我不爱喝这些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刘雅洁有些意外,声音也低了下来。
从海面吹来的微风潮湿柔软,掀开了薄薄的碎发,易烊千玺抬腕看表:“要迟到了。”
教室里,书本和试卷散发出的油墨香味沉沉地浮动着,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的转动,数学老师正写着计算公式,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声音有些抓心挠肝。
“喏。”
前桌趁着老师还没转身的间隙,将一张折叠得整齐方正的纸条扔在他的桌上。
易烊千玺愣了愣,拿起纸条放进抽屉里打开,是女孩子娟秀的字体。
——“你是真的不爱喝奶茶,还是讨厌我?”
无声地叹气,易烊千玺将纸条揉成一团,又打开,斟酌着写下两个字——“没有。”
纸条很快又传了回来,
——“你不能多说几句吗,传了这么多人才说两个字。”
数学老师侧过头扫了一眼台下,又背过身继续写解题步骤。
易烊千玺呼出一口气,刚刚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,他摘掉笔帽,迅速地写下几个字,
——“好好听课。”
将纸条塞进前桌手里,易烊千玺便低下头,翻开笔记本开始算题。
“刘雅洁,你看哪里呢!”数学老师突然转身,扶了扶眼镜,“手里拿的什么,交出来。”
几十道视线齐刷刷地扫视过来。
“老师……我……”刘雅洁瞬间浑身僵硬,声音发颤,耳朵和后颈都有绯色蔓延。
数学老师走下讲台,从她手里拿过纸条,打开看了一眼,脚底抬起后重重地落地,眉头紧蹙:“谁给她传的?站起来!否则全班罚站。”
异常的安静,可以听见时钟微弱地走动,滴答滴答,忽然有椅子刮蹭地面的吱嘎声响起。
易烊千玺站起身,瘦得见骨的脸颊上没有什么表情:“老师,是我。”
南方的四月本该是湿漉漉,软绵绵,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阴冷之感。
易烊千玺抬头看着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,刺眼的阳光打在脸上、身上,汗水从发间渗出,滚落至眉心,很痒。
他抬手擦掉汗水,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
“千玺……对不起。”抽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,刘雅洁吸了吸鼻子,“害得你跟我一起罚站。”
易烊千玺摇摇头:“别哭了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“可是,可是,老师说要找家长。”
“老师吓唬你的。” 顿了顿,又说,“即使找了也没关系,我们又没什么。”
刘雅洁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,哭泣声很小,渐渐的却听不见了。
易烊千玺侧过头,只见刘雅洁闭着眼睛晃了晃身体,直直地向后倒去,他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。
下课铃在校园里回荡,楼梯的拐角,人流最汇集的地方,顿时喧闹起来。
“天气有毒吧,才几月啊,热成这鬼样。”沈炼擦了把脸上的汗,手上沾着的灰尘抹在了脸颊边,显得有些滑稽,“楚啸,把你手里的冰水给我。”
“和你说话呢,聋了啊!”没有得到回应,沈炼不满的大声嚷嚷。
楚啸一言不发,紧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前方,手肘弯曲,轻轻地碰了碰王俊凯的胳膊。
一直低头走路的王俊凯有些疑惑地抬眸,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。
四目相接的刹那,王俊凯从对方浅淡的眸中看见了自己模糊的影子。周围的一切仿佛停滞,只有风卷动着树叶抖动的声音。
梧桐树纵横的枝叶将画面分割,他在阴影里,而那个人站在巨大而斑驳的阳光下。
易烊千玺在抬头的瞬间脸色微变,然后不自然地避开了直面的目光,脚步却只是稍稍的停顿便继续向前。
风在耳边滑翔,吹动他白衬衫的领子,刘雅洁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颈窝,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,浑身轻微的发颤,像是攀住了一块浮木,有汗从她下巴流下,落到他的胸口。
擦身而过时,王俊凯微微偏过头,看向了操场边摇曳的树影。
他将自己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玻璃。
只是短短的几秒,却也足够看清易烊千玺抱在怀里的女孩的面容,不是特别惊艳漂亮的长相,却也五官清秀,毫无杀伤力的舒服和清纯。
走出教学楼,沈炼忍不住凝眉啧了一声:“这,怎么个情况?抱得挺紧啊,手都快摸到人家胸了。”
楚啸将手里的冰镇可乐扔到他身上:“喝水。”
沈炼接过可乐,却不着急打开,眉尾扬起细微的弧度:“我早上就看到他俩一起来的学校,黏黏糊糊的,有鬼。”
稍停顿,戏谑地勾起嘴角,扭开瓶盖,气体涌出,“刺啦”,语调缓慢且暧昧:“我看是早就有一腿了吧。”
楚啸瞠目望住他:“沈炼你现在最好闭嘴。”
蒲公英的绒毛浮动在空气里,飘飘扬扬,被风送至未知的远方。
太阳很烈,烫在身后,拉出一道道孤单的影子。
可是四月本不该这样炎热。
一种难以形容又强烈的恐慌死死地压在胸口,比头顶的烈日更为灼烧。
“不过我一直很好奇……”戏谑的笑意从微眯的眼中透出,沈炼好似漫不经心地扫了王俊凯一眼,然后看向楚啸,“你说,他对女人硬得起来吗。”
“砰!”
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积蓄已久般沉重地砸在沈炼的脸侧,伴随着旁人的尖叫声,沈炼向后踉跄了几步,倒在了太阳晒到发烫的地面,被击中的部位立刻肿起,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渗出,涌进喉咙。
沈炼晃了晃头,有些眩晕的大脑才渐渐清明,他仰起下巴,胸膛剧烈起伏,一双眼睛里像是有火势蔓延,不可置信道:“王俊凯!你他妈吃错药了?”
话音未落,衣领就被人揪住拉起。
王俊凯拧着眉,瞪得血红的眼睛里迸射出锋利的光:“我早就警告过你,别碰我的人。”
沈炼一愣,反应了几秒,忽然勾起一边的唇角,面上是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神情:“凯哥,你可别冤枉我,我这做兄弟的循规蹈矩,什么时候碰他了?”
王俊凯抬起眼帘,眸光清冷:“他书包里的烟,是不是你给的。”
沈炼瞪大了眼睛,疑惑和慌乱的情绪从眼眶透出,很快又转变为坦然:“怎么,自己逍遥,不让别人也爽爽?”
“垃圾。”
“呵,我是垃圾?那你是什么?!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?我呸!”沈炼扯起一边嘴角,冷笑一声,“在这装什么清高,别以为我不知道,要让他下地狱的是你,我只不过帮了你一把。”
在周围一片惊叫和唏嘘声中,王俊凯将还在怔愣的沈炼拖拽起,抬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。
重重的倒地声,伴随着飞扬的尘土,沈炼痛苦地蜷着身体,手腕和膝盖都被磨出了血。
手掌掐在他脖颈,稍许动作,就能拧断。
“别发疯了!”一直沉默的楚啸从围观的人群外走进,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王俊凯在阳光下黑到发亮的发旋,“你真想要他死?”
“咳咳,王俊凯,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!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!”沈炼被掐得脸色发青,嘴唇乌紫,额间青筋狰狞,他挣扎着想还手,却被人死死地卡住了命门,腹中绞痛难忍,冷汗直流,嘴角却生生狰出冷笑。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议论声不绝于耳,却没有人敢贸然上前阻止,如果不出意外,老师和保安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。
烈日当头暴晒,水泥地面斑斑点点,有汗水,有血迹,一片狼藉。
局势有些失控,楚啸低下头,俯在王俊凯的耳边,一字一顿:“不想毕业了?”
冷汗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,所有的神经都被吊起,王俊凯寒光正盛的眸子暗了下去。
几秒后,松开了手。
日光将他消瘦的身形吞噬干净,似乎发出了轻声的裂响,他的声音很低,不紧不慢,带着些缺水后的沙哑。
“就算要拉他下地狱,也轮不到你。”
校医室,老旧的风扇缓慢地转动着,消毒药水的气味浓烈刺鼻。
易烊千玺站在窗前,发梢和睫毛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,眼睛在明媚的阳光下眯成一条缝,视线似乎投向了操场的方向,又似乎根本没有焦点。
喧闹鼎沸的校园上空,一群灰白色的鸽子,从一处飞到另一处。
他静静的看着,直到窗外发白的日光和鲜活的景物都成为默片,闷热和浮躁也即将到达临界点。
每一个夏天都会如期而至。
tbc.
感恩每一条评论,希望可以陪我到完结,比心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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